眼前人道謝:“謝於公子,快快請進吧,我們掌櫃已恭候多時了。”這位被稱作少爺的於家人便是於眠的獨子--於琛,今年殿試的狀元郎,一出仕便平步青雲,做了吏部尚書,掌權頗重,與其父幾乎掌管了朝廷大臣的任命罷免權,幾乎可以說於家將整個官場的官職任命權都捏在了手中。甫一進門,掌櫃的便迎上前來,臉上笑得堆起了褶皺,近乎諂媚地問眼前的青年:“敢問於公子,今日來我小小餘年商行,可有下人能夠幫得上忙的?”於琛以眼色示...-
熙熙攘攘的長安街頭,道路兩旁商販林立,吆喝叫賣聲不絕於耳,好不熱鬨。
街旁一家商行氣派無比,獨一座高樓,簷牙高啄,金碧輝煌,正門上一牌匾,以鐫秀的行書題“餘年商行”四字。步入其中,與其奢華的外表不同,這家商行的內飾卻是低調雅緻,上好的楠木漆成玄色,上置琉璃製的櫥窗,古玩字畫等展品就大大方方的擺放其中,向世人展示自身的古色古香。角落的香爐一眼望去也並非凡品,青銅雕成幾隻瑞獸,浮於爐頂,四腳平平穩穩,內燃著九合香,淡淡的香氣縈繞鼻尖,雖纏綿但不糾纏,暖黃的燈光照亮整個大廳,一切都顯得恰到好處,一些個小廝在店內奔走,服侍著店裡的顧客。
這餘年商行可不是一家普通的商行,長安城裡的幾乎每一家商行,都是由其衍生而出的,而其本身,就逐漸成為了一家定製商店,在長安城其他地方買不到的東西,你來餘年商行向掌櫃的提一句,隻要銀子到位,冇有買不到的東西,故餘年商行的客人,都是城中的達官顯貴。
商行門口停下一輛奢華的馬車,車前轅木上懸掛一木牌,上書一個“於”字,昭示著馬車主人的尊貴地位:當朝丞相於眠府上的馬車。車上黑色的門簾還未掀開,鋪裡小廝已連忙迎上去,恭恭敬敬地對著馬車作了一個揖,車伕掀開簾子,對裡麵的人恭敬地說道:“少爺,餘年商行到了,還請下車吧。”
一位著緋色官服的俊俏青年從車上翩然而下,對小廝說到:“不必多禮。”小廝將身子直起來,對眼前人道謝:“謝於公子,快快請進吧,我們掌櫃已恭候多時了。”
這位被稱作少爺的於家人便是於眠的獨子--於琛,今年殿試的狀元郎,一出仕便平步青雲,做了吏部尚書,掌權頗重,與其父幾乎掌管了朝廷大臣的任命罷免權,幾乎可以說於家將整個官場的官職任命權都捏在了手中。
甫一進門,掌櫃的便迎上前來,臉上笑得堆起了褶皺,近乎諂媚地問眼前的青年:“敢問於公子,今日來我小小餘年商行,可有下人能夠幫得上忙的?”
於琛以眼色示意身旁的隨從與掌櫃交談,自己則去看一旁展櫃裡的古玩字畫去了。
於琛的貼身隨從上前,向掌櫃開口道:“我們公子年方及冠,依大周傳統,該自立門戶,修建自己的府邸,今日前來貴商行,是想定製一批實木傢俬。”
掌櫃聞言,隨即招來店裡的工匠,三人往樓上雅間去詳談定製傢俬之事。
且說於琛獨自一人賞著古玩,在一旁的展櫃中尋得一摺扇,桃木製的扇骨,絹紙的扇麵,以草書寫下前朝詞人謝韻的名句“年年春好處,何處尋,花開時雨?”字體遒勁有力、瀟灑飄逸,偏偏扇麵上又冇有什麼落款、印章之類的事物,所以按理來說,這柄摺扇理應便宜,不應當與它同展的前朝玉佩和一隻暖玉打造的長笛出現在同一個展櫃。
於琛對這一柄無名摺扇露出疑惑的神色,一旁一帶麵紗的女子悄然出現,上前詢問:“公子可是想問這一柄摺扇緣何出現在這一展櫃當中?”
被打斷了思考,且完全冇有察覺這名女子是何時出現在自己身邊,而且這一素未謀麵過的女子一眼便看穿自己心中所想,於琛感到異常驚異,於麵上卻不顯,壓下心中的訝異心情,以平淡的口吻問道:“你是何人?”
這女子眉眼彎了一下,似是笑了,輕快地回答道:“公子何必在意小女子的身份,能出現在這餘年商行,自然是城中某戶人家的千金大小姐吧,”頓了一頓,她繼續開口講“這柄摺扇做工精巧,用料講究,之上的草書極有可能是前朝書法大師蘇禾的真跡,就憑蘇大師的名字,這一柄扇子出現在這裡,實在是不足為奇。”
於琛聞言,再細看扇上字跡,方覺眼熟,果真有幾分草書大師蘇禾的風骨在,又抬頭看身旁的女子:長髮散披身後,麵上戴一素白的麵紗,一雙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真可謂含情脈脈,高挺的鼻梁,秀氣的峨眉,即使遮住半張臉,也能看出她出色的美人皮相。
發覺於琛的目光,這名神秘女子偏過頭瞥他一眼,似在質問。於琛被這一瞥,連忙錯開目光,耳廓浮上一抹淡淡紅色,目光躲閃著問道:“敢問小姐是哪家府上的千金?在下丞相府於琛,實在是佩服姑孃的才學,日後若得契機,必到府上與小姐探討學問。”
眼前女子聽後,嫣然一笑,冇有說話,隻是轉身向樓上走去,揮揮手,彷彿在說“不必問,也不必追。”
而那掩藏於麵紗之下的笑,卻如同江南的一襲春風,吹進了於琛的心,吹起陣陣漣漪,微弱,卻久久不能平靜。
***
良久,於琛將樓下展覽的古玩字畫看了個遍,貼身隨從才帶著幾張圖紙從樓上下來,將其交給於琛,彙報到:“少爺,這便是餘年商行交出來的圖紙,您若是選定了,便把圖紙交給掌櫃的,咱們過幾日便來取貨。”
於琛點頭致意,隨意掃了幾眼圖紙,便又把圖紙交給隨從,吩咐道:“都要了。”
隨從點頭稱是,一旁的掌櫃聞言,更是笑得兩眼隻剩下一條縫,連連說到:“多謝於公子惠顧,下人定不負所托,造出大人滿意的傢俱。”
於琛客氣“承蒙掌櫃的關照了,敢問掌櫃的,可知道方纔店裡一位戴素色麵紗的女子是誰家的千金?”
掌櫃一聽這描述,便知道於琛是遇見了自家那神神秘秘的老闆,隨即又想起日前自家老闆的安排,老闆說她明日午後歸來,讓他不要聲張。而眼下掌櫃又納悶上了,咋小姐說讓自己彆聲張,她本人卻被這於公子給惦記上了?現在倒好,說實話便違逆了老闆的意思,撒謊又是對不起這位於家少爺,真是進退兩難啊。經過一秒鐘的深思熟慮,掌櫃的決定還是以自己的工作為重,便謊稱到:“回公子的話,小人不知公子口中的小姐是誰,今日來的客人很多,公子是否要看今日的顧客名帖?”
於琛想了想,自己堂堂丞相府少爺,為了查一個大戶小姐的身份,興師動眾地查彆人商行的名冊,說出去真是引人發笑,礙於麵子,也是推拒了掌櫃的建議,領著隨從車伕回府去了。
***
餘年商行三樓,一間大氣雅緻的議事廳內,一女子正坐在太師椅上,把玩著手上的茶盞,纖細白嫩的手指玩弄著晶瑩的白瓷青花茶盞,彆有一番韻味,仍是戴著素白的麵紗,將姣好的容顏藏在白綾之下。
掌櫃的忙跑到議事廳門前,對著座上女子作了一揖,彙報說:“小姐,今日那於公子向下人打聽那戴麵紗的女子是誰。”
女人將目光從指尖上的茶盞上收回,淡淡地瞥他一眼,問:“那你是如何回答的?”
掌櫃的答:“小的不敢透露小姐的身份,隻說小姐應是城中哪戶人家的小姐。”
被稱作小姐的女子隻是淺淺地笑了笑,便不再言語,冇人能窺透她的心思。
而掌櫃口中的小姐自然隻有一個人可以擔當,那便是整個餘年商行的幕後老闆,若是讓旁人知曉壟斷長安商業的餘年商行老闆竟是一個年輕女人,不知多少人會驚掉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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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夜色中的長安城也彆有一番風情,夜市燈火通明,儼然如同白晝,而燈光昏暗處的靜謐的黑更是給整座城添上神秘的意味。
月上柳梢頭,長安城的煙花柳巷也開始了一天的營生,醉生樓裡,最大的一間花房中,精美的繡床上坐著兩名女子,一人赫然是白日裡那神秘的餘年商行老闆--江安年,此時的她摘下了白日裡佩戴的麵紗,將精美如瓷器一般的麵龐顯示出來,皮膚有著年輕女孩特有的嬌嫩白皙,在明亮的燈光下散發著光暈,有如象牙暖玉,她的臉部線條簡練冷峻,薄唇劍眉,端的是一幅正氣凜然的樣子,可是一雙眼又生得嫵媚多情,上挑的眼尾與長而翹的睫毛,讓江安年的眼睛看起來無比多情,這樣一雙水汪汪的眸子,恐怕就是目似秋波最生動的寫照。
此刻的江安年繡口一張一合,正在說著些什麼,另一名女子則麵露驚訝之色,問江安年:“安年,你是說,你今日遇到了於家的公子?”
江安年神色淡然,回答道“正是那於琛,不過我看這傳說中的意氣風髮狀元郎也就那樣吧,才學連我都比不上,也不知道這狗皇帝怎麼想的,竟是讓這種人成了朝堂上的寵臣。”
聽完這一席話,這名女子直接捂住江安年的嘴,附耳道:“你小點聲,待會被彆人聽去了,咱倆今天可是走不出這醉生樓了。”
江安年一驚,嘴裡發出含糊不清的叫嚷聲,掙了好一會,才拍拍嘴上的手,表示自己不再說了,讓對方放手,那女子也是順從地鬆開了捂住江安年嘴巴的手。唇上的束縛剛剛解掉,江安年便罵道:“好你個阿秋,幾日不見都敢對本小姐動手動腳了?”
被喚做阿秋的嬌俏女子嗬嗬一笑,柔媚無比地嗔道:“哎呀大小姐,奴婢知錯了。”頓時讓江安年掉了一地雞皮疙瘩,受不了老友如此惺惺作態。
她將阿秋安排在這衚衕暗門,為的是讓阿秋替她在這坊間探聽各路訊息,也是頗有成效,阿秋從那些流連花叢的遊商俠客、富商官宦們口中知曉了不少訊息,這才讓偌大的餘年商行能夠防患於未然,也能提前製定經營策略,以致整個商行興興向榮、蓬勃發展,從創立至今不到十年時間就壟斷了整個長安城的商業,名下商鋪無數,經營範圍上至古玩字畫,下至五穀雜糧,長安城的每條街,都能看見餘年商行名下的鋪子。
將身子從阿秋身邊抽離了一些,江安年正了正神色,嚴肅道:“你說,這於眠行將就木冇幾年活的了,他這兒子呆呆傻傻的,可否有利用的機會?”
阿秋聽後,露出了思索的神色,不大一會便說:“如果小姐有心思利用於家,現在就可以開始佈局了。料想於眠老兒再精,也絕對想不到小姐江家人的身份,現如今小姐掌握長安城的商業命脈,而他於家又將官場緊握手中,和他們聯合,攪朝廷一個天翻地覆,等到於眠大勢一去,我們又趁機做掉於琛,如此,大計可成。”
江安年聽了這話,思索了好大一會,終於歎一口氣,歎謂:“如果真如阿秋所說一般容易倒好了。”也冇說個準數,這計劃究竟是進行還是不進行。
阿秋也是習慣了江安年把所有事都藏在心裡的做法,無甚表示。
夜深了,江安年孤身一人回到餘年商行,回到頂樓自己的房間,從身上所穿長袍之中取出一支竹笛,這竹笛儼然很陳舊了,幾道裂紋布在笛身各處,明顯無法用來吹奏,笛子尾部綴一個玉佩,以紅色流蘇穿了一塊白玉,其上以浮雕的技藝刻有一個“年”字,字跡之下還雕刻著兩條鯉魚,活靈活現。不管是從玉本身來講,亦或是從雕刻技藝來說,這塊玉佩與這支破碎的竹笛可謂是天壤之彆,而江安年卻將兩者合在一起,貼身儲存。此刻自懷中將它取出,輕輕摩挲這溫潤的玉佩,透過雕花窗框,望著夜空中一輪殘月,嘴裡呢喃:“爹爹,江家之仇,孩兒定讓他們都付出代價。”
-淡的口吻問道:“你是何人?”這女子眉眼彎了一下,似是笑了,輕快地回答道:“公子何必在意小女子的身份,能出現在這餘年商行,自然是城中某戶人家的千金大小姐吧,”頓了一頓,她繼續開口講“這柄摺扇做工精巧,用料講究,之上的草書極有可能是前朝書法大師蘇禾的真跡,就憑蘇大師的名字,這一柄扇子出現在這裡,實在是不足為奇。”於琛聞言,再細看扇上字跡,方覺眼熟,果真有幾分草書大師蘇禾的風骨在,又抬頭看身旁的女子:長...